取药

取药.txt

作者：变先生 链接：

https://zhuanlan.zhihu.com/p/29047119

来源：知乎 著作权归作者所有。商业转载请联系作者获得授权，非商业转载请注明出处。 转载自他人公众号，与本人无任何关系，侵删。

早晨，从窗外的亮光看，今天大约又是一个晴天。

到了晴天，人的心情应该会好一些吧。

然而，我很快发现了妻子的异常。她紧紧咬着枕巾，口水打湿了好大一块位置，眼睛也是血一般的红。

我的心一下提了起来……

我按住她的肩膀，小声问她，自己的心却跳得要爆炸一般:“你是……是不是又犯瘾了，又想要……”

妻子的身子突然扭曲起来，她焦急的小声嘶吼着:“小声点，别……别让孩子听见。”

我警觉的抬起头，望向墙壁，那边孩子的房间里，我们的儿子应该已经起床了，正做着去上学的准备。

果然，听见开门声，放水声，儿子已经在洗漱了。

我搂紧妻子，这个我最心疼的女人:“又忍不住了么？我……等孩子去上学了，我想办法帮你去搞！”

妻子紧张的抬起头:“不行……不，这是要命的啊！你……你帮我开一点安眠药，我请假睡一天就好！”

我心头一酸:“今天是你生日啊，老婆！平日里我也没能为你做什么，今天，我一定帮你搞到，让你舒服一天，不，哪怕是舒服一下也好！”

妻子的泪涔涔而下:“不行，我不许，这太危险了，你没了命，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，还有，千万不要让儿子知道，他的妈妈竟然是这种女人，要是传出去了，我儿子就完了……”

我心头酸楚，妻子对那东西的渴望已经到了失控的地步，却仍心心念念的挂住老公的安危，儿子的前途。

而我，难道真的什么都不能做，仅能为她搞来一片安眠药，让她昏睡么？

儿子在门外说话:“我去上学了，爸妈再见！”

我和妻子连忙说:“再见，路上小心点！”

儿子欢快的跑出家门，家里气氛又沉重了下来。

我故作轻松的对妻子说:“行，你今天请假吧，我去上班 晚上给你带安眠药回来，之前，你再忍忍！”

妻子痛苦的搂着被子:“行，忍忍就过去了，你可别做傻事，啊？”

我强笑着点点头。我在路上就给单位打电话请了假，坐高铁往云南。

目前全国性的严打，能出货的依旧是法制之外的金三角地区。

在与之相邻云南部分地区，甚至有人公开贩卖的情况。但现在的情况不同，说实话，我并没有十足的把握，但实在是不忍妻子的难受继续……

上次，我来帮妻子拿货，国家还没严打，一路回家，却已经吓得我掉了魂。这次再来，气氛大变，随处可见的标语杀气腾腾，让我走路，都觉得心悬着难落下。

我依旧来找上次的联系人，马三。上次我找他拿了250克货，让我妻子悠闲的过了一年。谁知道，他根本不接我电话了！

打了几次电话，都显示无法接通。我现在在他村里，离边境不到五公里，抱着最后一线希望，想要找到他，但是，头顶白花花的太阳，四下沉闷湿热的空气，似乎在嘲弄我的努力。

除了昏头昏脑，一头汗水，别无所获。眼见快到中午，实在是无法可想，在村落里找了户人家的檐下，坐了下来。

想起妻子在家此刻的感受，我心如刀绞。 远远的，有几个人影走过来了。从我进入这个村子，他们就一直跟着我，我也早就看到了……

痕迹，是一种恐怖的东西。人们往往苦恼于如何清楚自己走过路过的痕迹，就像年纪大了就一门心思想除掉脸上的皱纹。

在这个社会，坐高铁，网购，旅行，都会留下痕迹。有些痕迹还会很危险。 让这些人跟着我，是我故意留下的痕迹。

我觉得，有时候人的痕迹是有用的，不要清除它，而是要用另一种方法巧妙的掩盖它，使它看起来更自然，更令人信服。

对于痕迹的敏感，是源于我长时间与野生动物的接触，我发现动物都十分在意的掩盖自己生活痕迹，哪怕是在安全的动物园。

是的，我是一名动物园的饲养员。

当头一个胖乎乎的人如我所料的走了过来，对我说:“伢子，坐我家门口做啥子？”

我懒懒的抬起头，说:“饿了，想吃点啥。”

说完我按以前马三教的，用四根手指在地上爬了几下。 胖子回过头和那两人对视一眼，又问我:“你伸四个指头爬是啥意思？”

我擦了一下汗:“四号噻……” 胖子脸色一变:“你好大的胆子，尽说些怪话！莫呆我门口了！行开！”

说完一把抓住我手扯起我，却不甩开，只是掌心不断磨着我手。

我明白，这是痕迹检查。辑私警手上因为常持枪训练，会在虎口等处留下老茧，这些人如此检查，更让我深信他们是有货的人。

胖子摸了一阵，脸色和缓了些:“什么四号五号，谁教你说的怪话？”

我忙说:“马三，三条腿的马三！”

几个人脸色一变，这才都围了过来。

胖子叹气说:“三哥是个好人，在里面第三条腿听说都被打断了，也没供一个兄弟出来！”

我说:“我特别信任三哥！”

胖子深思了一下:“那我也信你！你要多少？”

我想了下，说:“250克吧！”

胖子倒吸一口凉气:“那么多，兄弟，我们只管出货，过关卡是你自己的事！我要劝你一下，你晓得现在死刑是多少克不？”

我镇定的说:“50克！”

终于拿到货了！对方用铝箔纸包成长条，让我贴身缠在腰内，用皮带盖住。

胖子盯着我:“兄弟，一路平安，现在后悔搞少点，我能退钱你，再考虑一下吧！一条命啊！”

我微微一笑，告辞了。

我急速赶往最近的火车站，在厕所里把随身带的瓶装老虎尿，淋了一点在我内裤里。这样味道不会太怪，又能完美避开最恐怖的辑私犬的鼻子。

是的，大部分人带货，都是栽在了经过严格训练的辑私犬里。而我，早准备了惊开犬的老虎尿。

是啊，带货的痕迹，就是要用最巧妙的方法来掩盖。

出了厕所，我找到最近一家卖民俗特产的店，用最小的声音，轻声问:“大姐，有啥子能壮阳治早泄的东西不？”

柜台内的胖大姐呼一下站起来，笑靥如大王花:“有！有！”

…………

我吃下平静心情的药，尽力轻松的走进高铁站，过安检时，一个警察牵着一只大狗走过，我的心瞬间提了起来。

感谢老虎！感谢老虎尿！我顺利进站！

回到家，已经是下午。妻子还在床上躺着，睁圆了双眼，口水流湿了枕巾。

我微笑着说:“老婆，生日快乐！”

老婆这才发觉我，她一下坐了起来:“安眠药买回来没，我实在受不了……快想疯了！”

我摇头，然后解开皮带。 妻

子崩溃了:“叫你买个药，你都忘记，现在还要干这个，我哪有心情，哪有心情？！”

我微笑着把铝箔纸拿出，打开给她看:

一条漂亮的五花肉！

“啊！肉！五花肉！猪五花肉！”妻子疯了似的跳起来，就要抢。

我按住激动的她，说:“不行，不行，现在就炒回锅肉，会留下痕迹的，让邻居，楼上楼下，闻到味，举报给神族清正食品管委会，我们俩就完了！”

妻子捧着五花肉，眼泪涔涔而下:“可我忍不住！忍不住了啊，整整一年没吃五花肉了，天天配的什么牛内脏，羊脖子，吃死我了……”

我说:“别哭了，今天你生日，咱们吃，吃个够，不过，儿子马上要放学回家了……”

话没说完，门口钥匙一响，儿子回来了！

…………

妻子紧张的在反锁上门的厨房炒菜，抽油烟机开到最大档，但儿子还是闻出来了异常。

他摘下头上的小白帽，脖子上的绿领巾，疑惑的问:“妈妈这是在炒啥，气味怪怪的！”

我苦笑一下:“是用鸡油炒羊淋巴肉哩，咱们只能分到这种肉……”

儿子问:“为什么要用鸡油炒？”

我说:“因为气味啊……”

儿子盯着我脸看了一会，说:“爸爸，我进屋背经去了，今晚要抄两页经。”

…………

十分钟后，我家门被人敲得嘭嘭响，一开门，十几个人手拿大棒长刀冲了进来。从他们绿色的制服看，应该是神族食品管委会的。

打头一个留大胡子的男人粗声粗气的说:“厨房炒得什么肉！”

我儿子一下从房间冲出来，手持手机，大声说:“尊敬的阿苟，我怀疑是大不敬肉，所以我才向你们报告，这味道太奇怪了！”

我一下吓呆了，一屁股坐在地上。大胡子男微笑着拍着我儿子的头:“嗯，好子民，大义灭亲，好的，我会让讲经处给你一朵小星月花！”

我儿子得意洋洋，和那些人一起笑了起来。大胡子冷冷的看着我:“你看，你儿子都这么懂事，你怎么会这样的大不敬哩？告诉你，不止你儿子报告了，你家楼上也闻到怪味，向我们举报了！”

妻子听到动静，打开厨房门，见到外面长刀大棒，一下吓得呆了……

大胡子男冷笑一声:“给我搜，找到证剧了，就把这两人捆了！”

厨房锅里，确认了是鸡油炒羊淋巴肉，冰箱里，柜子里，连床都检查了。并没有查到猪肉。

然后就搜我身，另找了个黑巾蒙面女来搜我妻子的身，这并非是对她的尊重，而是当着人的面，他们总要表现出对异族女性的不屑。还是什么也没有。

儿子脸都胀红了，问大胡子男:“我的小星月花什么时候发？” 大胡子男怒道:“没有了，没有了！”

儿子哇一声哭了起来。

大胡子男看向我：“你没事请假跑云南做甚么？你给我说清楚了！”

我明白，痕迹是擦不掉的，我就捡起地上被他们扔到墙角的一个植物果实：

“我听说云南的玛珈能壮阳，我最近常不行，所以……”

大胡子男接过一看，上面的标签还在。他再三确认后，又扔在地上，吐了口口水：“没用的东西！”

一伙人轰笑起来，大摇大摆的走出家门。

…………

妻子脸都吓白了，过了好一会儿，才看向我：“那东西……”

儿子嘿嘿一笑，解开衣服。从腰上将那铝箔纸包着的五花肉拿了出来。

妻子激动的眼泪都出来了：“宝贝，你什么时候……”

我一笑：“快别说了，也别收拾，先赶紧把肉炒了，现在就算有人再怀疑气味举报我们，食管会的也不会上门了！快，去炒个回锅网！”

油润喷香的回锅肉炒青椒，好吃的难以形容。妻子一边吃一边流泪。

儿子夹起一筷肉，说：“妈妈，爸爸怕你担心才没和你说我的事，哼，这么好吃的肉，凭什么不让我们吃？妈，你别哭了，等我们这一辈人长大，我保证让你们天天正大光明的吃上肉！”

有些痕迹便是这样，只要些手段，自然便能遮掩掉了。

有些痕迹则不然，就如这猪肉油润的香味，早已经深深渗入我们这民族的基因里，于极黑暗处，仍能凭着一缕奇香，指引我们走到正路上去！

只要我们民族还有人喜欢猪肉的香，那我们民族就永远会有希望！